
过去两三年间,人工智能已引发创作、教育及研究领域的颠覆性变革。短篇小说比赛投稿量激增的背后,是越来越多人借助AI构思情节甚至撰写初稿。学术界同样暗流涌动:AI辅助的论文投稿比例持续攀升,评审人也日益依赖人工智能进行评估。学生用AI完成作业以逃避教授审查,教授则用其他AI工具检测作业并自动评分。在这场混沌中,创作主体、评估权责与权威归属已变得模糊不清。
这场变革正在重塑劳动力市场。近期美国软件公司大幅削减初级岗位招聘——若仅以编码能力为衡量标准,AI的速度和准确度已不输人类。但编程绝非全部。那些负责项目规划、长期战略制定及复杂组织协调的中级程序员,尚未被AI浪潮吞噬。大型律师事务所同样如此:初级律师职位正在减少,基础文件审阅与分析工作已交给AI处理,但案件方向制定与战略决策仍由人类专家掌控。简言之,各类组织正逐渐形成“重中层专业人才,轻新人培养”的结构。
隐患正藏在这场转型的悖论之中。若组织停止招聘新人,未来将无人能成长为中层骨干。中层专业能力需要多年训练、试错学习与实践积累。若新人晋升阶梯断裂,组织终将崩塌。一个自嘲的玩笑揭示了危机:“未来工厂只需要一条狗看守,再加一个人喂狗。”技术进步正将人类角色压缩至最低限度,但这背后的悖论发人深省:一个仅存人类劳动残余价值的世界,不应是科技发展的终点。若我们不愿走向这样的社会,至少应将人工智能万亿预算中的5%,投入对人类与社会的深度思考之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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